昨天看一個帖子,是說好散文的樣子.實際好散文的樣子就是沒樣子,絕不作病梅館記.《枕草子》是,《瓦爾登湖》是,《負暄絮語》是,好的作品都是自然之母唇邊遺落的珠子,至于把話說到什么份,那是個人修為的問題.所謂的經(jīng)驗,不完全是技法,乃閱歷、心性、審美、知識、思維、柔軟度、價值觀,以及對細微事物的體察,諸多內(nèi)心因素決定的.絕對不是一二三,條條框框束縛的,一旦有了大眾臉譜,也就偏離了內(nèi)心軌道.自身獨特性——迷人語氣的丟失,才是最悲哀的.
技術永遠是牙牙學語,走路時的姿態(tài),再逼真完美都是手段,沒有心的摩擦,依舊末流.任何藝術,至情至性才是它的歸宿和節(jié)拍."筆未落,境先出",對畫者對寫者都是考驗,乃情感氣質(zhì),思想電量折射出來的韻致及光輝.
藝術最初就是隨心的,繪在陶盆上,是自身的低語,人類天性煥發(fā)出來的美,不帶任何功利和比試之心.即便扣上桂冠,綁上圣壇的那刻,后面隱藏的依舊是"情"的復活.所以紅樓大旨談情,情即人性,世之永恒.繪畫和文學一脈,均屬心靈補拍,只不過呈現(xiàn)的形式不同,這是它們的分野.不盜下情感天幕的一角,手底便是死水,再完美,都流不動.任何一門學科,美學、哲學、自然科學等等,歸根結底都是為情字服務的.
這兩幅圖是姊妹篇,一個叫《空椅子》,一個叫《青蘋果》.看似"青衣"系列,實則表現(xiàn)的更寬泛更豐富更深厚.
它們富于同一特點,整個畫面除女子、椅子外,別無他物.女主坐的椅子旁,還有別的椅子,且是空的
椅子,一個人的座次,位置,也是很多人一生追隨的對象.梁山泊排名次,第一把交椅,第二把交椅,就這樣數(shù)過來,此乃江湖.皇帝那叫龍椅,不是誰都能坐的,謂廟堂.即便現(xiàn)在一些場合,也座次分明,重要的人物要在會議桌上放上標牌,誰中間,誰兩側,誰主誰次,頗費一番思量,是權力職務的象征.
第一幅畫叫《空椅子》,顧名思義,是無人坐的椅子,無人爭奪的椅子,也是爭也爭不來的椅子,即心靈的椅子.心靈的椅子是精神的標配,而不是外界的紛擾,故往往是空缺的,寂寞的.同一水平拖出來的椅子,摻雜的只能是心靈的要素,而不是外界的職務.
這兩幅畫,都是心靈打散圖,內(nèi)外虛實結合得很好,和《明月水中兩相映》一樣,皆孤獨二字的代名詞.孤獨說好聽點,是藝術的旁白,它解讀藝術,同時也創(chuàng)造藝術,很多偉大的作品,都是孤獨者奠造的.因孤獨而獻身藝術,又因藝術填充自身或忘記自身者,比比皆是.曹雪芹、梭羅、列維坦、紀伯倫都是,他們用孤獨贍養(yǎng)藝術,藝術又反哺他們.然而孤獨的另一面是心苦,藝術再好,都是自身抖落的細胞,依舊屬于自言自語,自己的手,再溫暖,也無法撫摸自己的內(nèi)心,這是悲哀的,還得有個說話的人才行.
所以這些椅子就是給那個能和自己說話的人留下的.畫面是孤單的,時間豐碩,藏在黑暗的布景里,女子獨坐,神情落寞,盡管平靜安詳,卻掩飾不了內(nèi)心的凄苦.她是無助 新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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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術是善良的翅膀,只能在內(nèi)心真實的湖水里飛翔.是同情、理解、憐惜的自我表述,也是紙上更遠的拓展.若失去這條肋骨,和街頭巷議的俗婦也就差不多.所以好的作品都是人性的,首先是愛的寬泛,對人事深度的理解,對狹隘的摒棄,對俗世冷漠的更正,甚至提煉人性中不可剝奪的尊嚴,拷貝情感角落里的灰塵,其次才是構圖、色彩、技法等.反應的是人類情緒的一瞬,也是永恒,具有更廣的代表性和深遠的意義.
畫女子的很多,俄國十九世紀的畫家克拉姆斯科依,曾畫過一幅《無名女郎》,與先生畫的成對角線,不論是時代,氣質(zhì),國民上都是兩股道.畫中女人自信滿滿,極具獨立性,背景富麗,為自身添加了諸多外界裝飾.先生的正相反,但都是典型環(huán)境塑造出的典型人物.
第二幅里面有三張空椅子,圖片夢幻,虛實穿插,有幻燈片的意味.女子乃實像,三把椅子系腦海的復原.椅子是正著的,蘋果是青澀的.從發(fā)飾上看,女子并未出閣,也許她沒愛過,也沒被愛過;也許那些愛,她并不需要;也許她愛的人,并不愛她.她的日子就是這只青蘋果,酸澀的很,還沒太多陽光的照耀就摘了下來,并握在了手里.心無所依,只有漂泊,靠自身木筏渡河.這幅圖看似靜止的,實是旋轉動態(tài)的,女子落寞的同時,充滿著期待,所以還有無數(shù)幻象,無數(shù)正著放的椅子……